環境與發展

新疆:人權若無保障, 又何談環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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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月底結束的法國綠黨總統選舉黨內初選中,被右翼黨派嘲諷為是“更年期的格萊塔·頓博”的法國經濟學學者桑德里納· 盧梭(Sandrine Rousseau)爆出了冷門,與擔任多年綠黨黨魁的亞尼克·雅多(Yannick Jadot)的得票率相差無幾,很顯然,桑德里納 盧梭將種族歧視,性別歧視,同性戀歧視等人權問題同破壞環境與無視氣候變化的現象相提並論的政治立場受到了選民的擁護。確實,同德國綠黨有所不同的是,法國的綠黨多年來除了關注環境以及社會再分配議題之外,很少就其他社會議題發表觀點,而德國綠黨卻多次就國際問題發表觀點,包括對中國在西藏以及新疆等地區的政策進行強烈譴責,綠黨在此次立法選舉中的高得票率將使其在德國新內閣中即將佔據重要的比例從而引發北京的擔憂。或許是受鄰國同行的影響,或許是被女競爭對手的推動,總而言之,法國綠黨總統候選人,歐洲議員亞尼克·雅多上個周末首次參與了捍衛新疆維吾爾族權益的示威抗議活動。

德國新疆維族研究專家Adrian Zanz 推出的有關新疆棉花行業的強迫勞動的調查報告,2020年12月15日。
德國新疆維族研究專家Adrian Zanz 推出的有關新疆棉花行業的強迫勞動的調查報告,2020年12月15日。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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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尼克·雅多在接受法廣採訪時向北京政府呼籲:“我們向中國政府發出的呼籲始終如一,呼籲他們保障每個生活在中國的中國人能夠享受最基本的人身自由,他們的人權能夠得到尊重,北京對中國的少數民族,對新疆維吾爾族人的大規模鎮壓,對民主人士的鎮壓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作為歐洲議員,我們努力行動試圖讓歐洲的尊重少數群體,尊重人身自由等共同價值能夠被世界其他地方所分享。因為我們知道,環境問題,氣候問題與民主人權等議題是緊密相關的,當人的基本權利受到踐踏時,那麼環境也不可能有保障,應對氣候變化,保護環境也是對人的權利的尊重。“ 

確實,上周六就在維吾爾族人在巴黎舉行大規模示威抗議活動的同時,法國的環境專題網站Reporterre 刊登介紹新疆的自然環境遭到嚴重破壞的文章,提出了一個令人頗為震驚的觀點:那就是在人們懷疑中國政府鎮壓新疆維吾爾族人的行為可能已經構成種族屠殺的同時,北京幾十年來對新疆石油以及其他礦產資源以及最近幾年來大規模種植棉花以及西紅柿等無限制的開發經濟活動對新疆的自然環境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其嚴重性或許已經構成生態罪。

文章介紹說,到目前為止,新疆的環境問題尚且未引發足夠的關注,而事實上,它與人權遭受侵犯是緊密相關的。中國政府自從1949年建國以來就派遣建設兵團開發新疆的石油等礦產資源,今天,新疆又是新絲綢之路上一大重要關節。中國政府從1964年至1996年期間在新疆進行了45次核試驗,對至少一百萬新疆民眾的健康造成危害, 造成19萬人的過早死亡,核試驗地區的民眾的癌症比例比中國平均數據高出30至35倍。我們就此採訪了文章的作者,歐洲維吾爾學院的成員斯蒂文· 德· 馬加萊先生Steven De Magalhaes 。

法廣:我們知道,由於北京政府採取的封鎖政策,學者難以進入新疆對上述敏感議題展開調查,那麼,您的上述數據來源於何處?

德馬加萊先生:“中國核軍工業在1964年至1996年期間在新彊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地區進行了45次核試驗,這是公開的數據,外界都可以查證的,但是,至於對當地民眾的衛生健康所造成的具體影響,當然,最理想的是能夠在當地進行調查,但是,中國國內不僅缺乏這方面的數據,而且禁止學者從事相關的調查。我收集了一些流亡海外的維吾爾族人提供的證據,包括目前流亡英國曾經在烏魯木齊醫院工作的安化托蒂醫生的第一手資料,此外,我還使用了核試驗影響研究專家物理學家 Jun Takada對前蘇聯以及中國新疆核試驗後果的研究結果,他把對前蘇聯核試驗的調查結果應用到新疆的核試驗上,從而得出上述數據。另外,我也參考了法國在海外省地坡里尼西亞核試驗的調查數據,與上述數據基本吻合。當然,由於無法進入新疆做實地調查使我對上述數據既不能確認,也無法否認,當然必須要到當地實地考察才能夠得出可靠的數據,即使是在核試驗結束幾十年後,依然可以測量它們對當地民眾健康所造成的危害。”

法廣:除了核試驗之外,中國在新疆延續幾十年來開採石油,天然氣以及煤炭等礦藏,對當地的環境造成嚴重的破壞,那麼,目前是否存在對這些開採活動所造成的環境影響的評估數據?

德馬加萊先生:“還是這個老大難的問題,很少存在相關的調查數據,但是,我們知道新疆的礦產開採工業的規模,知道它們的產量在全國所佔有的比例,我們還有一個十分具有說服力的數據,那就是新疆各大城市的空氣污染指數,因為這些空氣粉塵PM2,5的測量是使用統一規範的測量器測出的,根據國際測量機構對世界空氣質量的排列數據,2020年,新疆的和田是全球空氣污染指數最高的城市,緊隨其後的是多個印度的城市,新疆的 喀什,阿克蘇以及石河子等城市也都在榜上有名。除了傳統的石油煤炭礦業之外,稀土的開採使新疆的環境危機進一步加劇。比如說,製造手機,電腦屏幕,電動汽車以及太陽能電池版等產品所不可或缺的鈹和鋰等原材料,中國的稀土礦主要位於新疆地區,全球生產太陽能電池版所不可或缺的多晶矽原料90 %來自中國,而中國的主要開採地,將近一半以上位於新疆,而它們的開採,同其他稀土一樣,必須使用大量的化學硫酸或者帶有核輻射的元素,導致當地的土壤以及周邊環境的嚴重污染。我們很少看到來自新疆的信息,但是,中國國內媒體也多大量報道了內蒙古包頭的稀土礦開採所造成的嚴重污染,不過,相信新疆的稀土礦污染應該也同樣嚴重。此外,除了工業以及礦業開發之外,大規模的種植棉花以及西紅柿,無限制的使用農藥,化肥也對當地的土壤造成嚴重污染,新疆的棉花產量佔中國全國的84%,相當於全球總產量的18%。而且,棉花種植與收穫還涉及到強迫勞動,同樣的問題也存在在西紅柿種植業中,中國新疆擁有世界第二大西紅柿生產企業,西紅柿種植同樣污染環境,同樣存在強迫勞動等問題。“

法廣:您在文章的最後提出中國政府對新疆環境的破壞或許已經構成環境罪,能夠解釋一下您之所以提出上述疑問的原因嗎?

德馬加萊先生:其實由於幾十年來的經濟高速開發,中國各地普遍存在嚴重的環境問題,而在個別地區危機尤為嚴重,新疆地區幾乎集中了全中國的所有的問題,除了核試驗之外,由於其豐富的礦產資源,這裡有全國40 %的煤炭,三分之一的天然氣,再加上稀土,鋰礦,銅礦以及鈾礦等礦產資源,而且這一切主要都被運往中國其他地區,而當地的維吾爾族人不僅沒有因此而受益,而且還遭受嚴重的環境後果。再加上維吾爾族人在人權上所受到的侵害,因此我認為可以提出環境罪的概念。各國對環境罪的定罪各不相同,至於國際司法界正在逐漸擬定的生態罪,它的初步定義是:在明知可能造成嚴重持久的大規模環境破壞的前提下依然進行的非法行為。生態罪將同種族屠殺罪,反人類罪等嚴重的罪刑一樣成為國際刑事法庭的管轄範圍。當然,一旦生態罪的定義被正式確定之後,它還可以有多種釋法,比如說,生態罪涉及的究竟僅僅是某一種特殊的行為,比如說,越戰期間美軍在越南投擲有毒橙劑的行為,還是可以將全方位的破壞環境的行為定性為是生態罪?對此,我只是提出了疑問,但還沒有找到答案。

感謝法國綠黨黨魁亞尼克雅多先生與歐洲維吾爾學院德馬加萊先生接受法廣的專訪。